2024年4月15日 星期一

法的辯證

法的辯證

「世間一切微妙善語皆是佛法」,意味著一切引人向善的教示,都是佛所說、所教導的,或者是佛陀認同的;所謂的「善法」分有多種層次或類別,然只要能自利利他、自覺覺他大體即是。 

雖然世間一切善法皆是佛法,卻也是「無一法可得」、「非法、非非法」,既肯定一切法,亦超越一切的法(包括非法)。 

佛典一些「出格」的表示,例如《維摩詰經》說:「菩薩行於非道即是通達佛道」,這裡所說不是「善法」而是「非道」,可看出菩薩「遍學一切法」,當中除了是善法,還包括非道。

《維摩詰經》所象徵的「文殊法門」,遮除一切二元對立,相關表述還包括「不入煩惱大海,則不能得一切智寶」、「不斷煩惱而入涅槃」、「淫怒痴性即是解脫」、「一切煩惱為如來種」等。 

由此可知佛法開演有多重形式,既有世間所認可的一切善法,也有方便度眾、資糧轉化的無明煩惱與非道,以及超越一切的諸法皆空、空亦復空的無住無為,傳達「從無住本立一切法」、「無住生心」等要義。 

「法」是智慧,既是智慧就不拘於一格、定於一尊,而是隨著眾生的執著盲點,隨說隨掃、既立又破,顯發空性見的動態辯證。

心有餘悸

心有餘悸 

202443號花蓮大地震,是自1999年台灣著名921大地震後,最大規模地震。這地震的威力我也真切感受到了,家裡該倒的都倒了,不該倒的也倒了,地震之後現場一片狼藉,慘不忍睹,而且餘震不斷,頗讓人心情沮喪,心有餘悸。 

原本四月初春假規劃回台北老家一趟,因地震取消了行程,這幾天就乖乖待在家裡整理雜亂的房子。 

在整理的過程中,內心有一些覺悟與反思,例如家裡會凌亂是因為東西太多,相對的東西不多、損害即不大,受災的程度也就小。如我認識一些花蓮友人,這次大地震幾乎沒有什麼影響或損失,除了是平日的防震觀念或收拾習慣,再來就是東西少,能夠損壞的也就有限。 

地震過後,物品散落一地、架子毁損,只能暫時擺放地上,家裡的混亂映射心中的煩惱。擁有固然是一種享受,但沒有卻也樂得輕鬆;一般所說「無事一身輕」,此刻我倒有「無物一屋清」的期待。 

書太多來、書滿為患是我的問題,這次最大的災情就是書櫃應聲而倒,或者瞬間解體。書本固然是知識,但同樣也是執著,一樣要「斷捨離」。 

如果問我這次地震的感悟是什麼,除了世間無常的體認外,就是領略「空無」的美好,沒有執著就沒有憂愁。願這次的大地震,震走過去煩惱習性,震醒沈淪中的人們。

與美善的距離

與美善的距離

良善的人有福,這樣的福報表現在各個面向上,包括身體健康、外表長相、經濟狀況以及壽命長短等,「積善之家必有餘慶」所言在此。 

此外,良善的人有最美笑容,這樣的笑容是真誠、單純的,甚至是潔淨、光明的,心中少了算計,少了人我之間的競逐計較,樂於與人為善,甚至是自我犧牲。

如此的純淨心思,自然而然沒有負擔,沒有錯綜複雜的糾結,此時身體是放鬆的,臉部表情是愉悅的,有著最美麗的笑容。 

這種最美的笑容,不是努力爭取而來,反而是縮小自我才能得到的,在縮小自我中拉長情、擴大愛,散發人性美好光輝,整個人也美麗起來。 

人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,人生的美好在於人心的良善。在慈濟社群中,志工們熱切助人所展現的笑容,既親切又溫暖,此未必是與生俱來,卻是長時修來的。 

「諸上善人俱會一處」,在慈濟中我們與美善沒有距離,共同創建人間淨土的國度。

「善終」

「善終」

0403這場地震真的可怕,不只是天搖地動,而且山崩地裂,太魯閣峽谷以及蘇花公路頻傳大小落石,有些還是噸量重的巨石。 

據新聞報導,有遊客不幸被大石頭擊中,甚至活活壓死,給人死狀淒慘之感。然而不管是如何慘烈,即便被碾成肉醬,只要臨死的瞬間經驗不到痛苦,如暈厥、陷入昏迷或失去意識等,即便是淒慘也算是一種解脫。 

可知最令人擔憂的,乃面對死亡的不確定性,害怕苦痛有時比苦痛本身更令人折磨。 

也因此,對多數人而言,臨死只有一個請求,或者唯一的請求,就是能夠好好的離開;在「不了了之」的生命歷程,選擇一個相對可以接受的結果,好好的道別、安然的死去

花蓮大地震

花蓮大地震

0403震是自1999年九二一大地震以來最大者,雖然傳出不少災情,但死傷率並不算太高,這是臺灣民眾集體防震的成果。

地震後家裡彷彿歷經一場浩劫,倒的倒、破的破,原本春假行程也被突如其來的大地震所打亂,只好留在家裡清理打掃。

我的住家宿舍位於高樓層(13樓在花蓮算高了),地震搖晃特別厲害,天搖地動後滿目零亂。

3年前的這個時候,太魯閣火車翻覆,死傷慘重,時隔3年又來一場大地震,是我到花蓮17年最大的地震,所幸主要是財物的損失,人員都平安。

「世間無常,國土危脆」,看到家裡殘破慘狀,想到烏俄、加薩戰火的家園破碎、滿城廢墟,心理份外感到不捨,人間地獄般的苦痛。

「天作孽猶可違,自作孽不可活」,為一切苦難中的人祈福。

取自慈濟網頁

2024年3月30日 星期六

醫學與人文的「生命」教育

醫學與人文的「生命」教育

新聞報導,因於大體捐贈並不踴躍,國內醫學院普遍缺乏大體供作解剖教學,但仍盡可能維持15位醫學生就分配一具大體。然而在慈濟大學平均五人左右使用一具大體,大體來源相當充沛,相較於其他醫學院是很不一樣的。

為什麼慈濟大學有為數甚多的大體捐贈?固然這是佛教精神創辦的大學,加上創辦人證嚴法師的大力推動,許多佛教徒、慈濟志工樂於在身後捐贈大體。

但原因不限於此、也不只如此,這是慈濟醫學院教育成功的地方

首先,解剖教育結合了生命教育甚至死亡教育,透過大體解剖,學習生命的意義和價值。面對亡者,大體呈現眼前,醒悟人終將一死,終極觀照老、病、死的過程,捐贈者不再只是一具冰冷屍體,卻是活生生教育現場的「現身說法」。

其次,醫學生對於大體是相當敬重的,而以「大體老師」、「無語良師」稱之,眼前所見不是無名屍,而是有他親朋好友、所愛的人,醫學生在解剖之前,皆經家訪了解「老師」的生平故事,拉近了與「老師」的距離 彼此之間深刻連結,不再是陌生的路人甲,大體不再只是工具,而被視為是主體、是目的。

第三、因於師生虔誠恭敬之心,不只是捐贈的當事人願意在生前捐出大體,捐贈者家屬也放心把摯愛親人的大體交給慈濟大學醫學院,讓生命軀殼化為大用,榮耀人生最後一哩路。

第四、自願捐出大體的「無語良師」, 心懷無私奉獻捐贈大體,如1997年慈大醫學院第一位大體老師李鶴振先生曾說:「寧願學生在我身體畫錯千刀,也不願以後在病人身上畫錯一刀!」接受解剖教育的學生們,心有所感,也回報以真誠、感念、莊重和敬愛的心,施與受的雙方形成良性的美善循環。

身體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極其私密的,生前不輕易讓人看,死後亦復如是;尤其華人文化對於身體又相對保守,甚至視為禁忌,人死後入土為安,完好如初的全屍觀念根深蒂固。只不過,大體若尚有利用價值、饒益他人,又何樂而不為?然前提在於信任關係的建立,畢竟捐贈者虔誠的心,也要接收者受得起,同樣以莊嚴恭敬的心來看待,甚至不只是看待大體,還包括自己的專業,乃至於生命及至死亡的整體。

醫生社經地位高,收入和工作人人稱羨,理應承擔起更大的社會責任,其中解剖教育實為培育「良醫」重要的一環。也因此,解剖教學在慈濟大學是生命教育、人文教育,甚至是道德教育;如此醫學與人文結合的「生命」教育(含生理性及精神性的生命),頗值得各大專院校借鏡參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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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施即供養

每一個布施都是供養

布施波羅蜜在菩薩六度萬行中名列為首,在菩薩道重要性不言可喻,可以說大乘精神的展現在於布施,密切關乎菩薩的慈悲心行,慈善實踐所重亦在於布施。

六度首重布施,因此布施在佛典(例如《大智度論》等)有諸多論述,一般為人所熟知如:財施、法施、無畏施。一般白話來說,布施即是給與,特別是貧病交迫、窮愁潦倒的人,伸出援手幫助他,付出我們的愛與關懷。

布施過程中,感覺上施者比受者還高,彷彿是上對下的關係,即便佛法說「三輪體空」——施者、受者、施物皆是空,但總覺得給與的人相對在上位或階次較高。

慈濟以慈善為主的佛教修行法門,布施尤受到重視。然證嚴法師教導弟子,不只付出無所求,而且還要感恩;也就是不只或不是受者感念施者,施者更要感恩受者,給與的人要感恩接受的人。

然就一般人的來說,這顯得不可思議,甚至愚不可及,當是接受者感恩給予者,怎麼會反過來給予者感恩接受者呢?

此背後有諸多理解的可能,作為菩薩,心懷感恩是心性的涵養與美德,在佛教的「四重恩」,有所謂的「眾生恩」;付出無所求還要感恩,當中感恩所說亦在於此。

如果付出無所求還要感恩,給予者跟接受者的上下高低關係顛倒,反而是給與的人在下位,接受的人在上位,布施成了另一種「供養」的實踐,以一種恭敬的心來布施,給予窮人好比供養佛菩薩一樣。

也因此,慈濟志工到各地賑災、發放的時候,以雙手彎腰鞠躬奉上救濟物資,用一種極近謙卑的方式,虔誠表達對受助者的感恩。

是以慈濟的關懷對象,相對於關懷戶、照顧戶,更常聽到的是感恩戶,這都顯示了慈濟的布施,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供養,由此也看出慈濟慈善的特色,慈善濟助的同時,既是信仰實踐,也是心性修為、道德涵養。

取自ET today

走向愛智的人生旅程

哲學智慧啟發生命光芒

大愛電視台人文講堂把近年來哲學、宗教等人文學門的講演節目,整理成文字稿,除了影音資料外又多了書冊記錄,以餉社會大眾。

大愛臺雖以「大愛」為名,然美好人生除了由愛所激發,亦要由理性來引導。人文講堂廣邀各行各業、不同領域的學者專家前來分享,可說深化了大愛臺的知識內涵。在科技網路的時代,大量資訊龐雜紛亂,20多分鐘的專業講演,報真導正外又注入清泉活水,尤其講演內容探討幸福、死亡、苦痛、信仰、修行乃至於生活、科技等,人類當今生活的種種,所含攝的思想面向縱貫古今、橫跨中西,帶領人們用哲學智慧清理心靈垃圾。

哲學智慧清理心靈垃圾,意味著哲學在人們心靈成長和心理健康中的重要功能。人生在世、身而為人,諸多負面的情緒、念頭或記憶等,猶如垃圾一樣積聚在心靈角落,隱隱作痛,阻礙著我們走向美好人生。

是以哲學提供了一個深入思考和分析的方法與眼界,幫助我們認識自己、認清真相。如柏拉圖的「理念洞穴」比喻(allegory of the cave)告訴我們,人的認知和信念,像困在洞穴裡一樣,時時受到宰製;此等困限認知,可說是心靈垃圾的來源,無法觸及「實相」的正確理解;然通過哲理智見的啟發,使能洞察並超克這些限制,從而梳理自我、清理心靈。

「不經反省的人生不值得活」,哲學智慧的理性思維,除了提供超越個人偏見的客觀視角,還助於反思、抉擇我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,引導我們的行為選擇,從避免因迷盲而製造更多的心靈垃圾,乃至自傷傷人。哲學亦作為一種反躬自省的實踐方法,幫助我們瞭解自己的內在世界,探索自身的潛力和定位,透過自我探尋,不斷的辯證和反思,越過我們無法掌控的事物,專注可以通往的道路,在哲思引領下活出有意義的生命。

哲學智慧清理心靈垃圾,讓我想到佛法的「行深般若,度一切苦」;可知哲學智慧走入人心,不只清理心靈垃圾,而且也啟發智慧光芒;畢竟生命充滿著不確定性和變數,「人生是苦」是佛教第一教示,面對苦痛的人生,我們需要哲學的養分、智慧的灌溉。在哲智啟悟中,一方面接受變化、放下執著,從而解脫煩惱,另一方面無常幻化、稍縱即逝,把握眼前當下,珍惜擁有的此時此刻;在此放與抓、鬆與緊之間,平衡的拿捏生活、如實的感受生命,保持一顆清明之眼,不為外在喧囂的世界所煩亂擾動。

人文講堂哲思主題的探究,就像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所言:我們不討論枝節末稍的事,只關心人該如何過活;此等「談經論道」的過程,充滿了理性和知性的火光交流,啟發我們深入思考,感悟其中智慧,並將其付諸行動,一同踏上愛智的人生旅程。

ps.大愛電視台人文講堂把過去哲學相關主題出版成文字,原名為《用哲學智慧清理心靈垃圾》,後改名為《用哲學開啟正念》,預計於20243月底出版。

特色辦學

特色辦學

慈濟的四大志業之一是教育志業,包含從幼兒園到大學的博士班,教育志業跟一般學校不一樣,在於宣揚普世的人文理念,其中包括慈悲護生以及道德禮儀等;慈濟辦學非商業性營利導向,反而更強調理想性,不是以賺錢為目的,所以學校經費大部分來自於慈濟基金會的款項補助。

雖然我們不是國立大學,但卻可以視為是公益辦學的「公立」大學,正因為懷抱理想的公益辦學,希望不只培養好的人才,也涵養學生們的品格德行,也因此有一些特別的校風校規,如重視素食和制服等。

校園全面供素,以及師生集體制服,對於幼兒園到中學階段的孩子較容易接受,但到了大學生滿18歲正式成年,太多的限制對他們來講反而是牽制,也因此大學的食、衣,只能鼓勵而不太能夠強迫,否則效果適得其反。

如此,固然是重視慈濟人文的特色辦學,但如果不能考慮到現實層面的同學想法,很可能被視為保守與落伍;也因此我們重視紀律、秩序和禮儀,同時也尊重年輕人對於自由創意、多元開放的渴望。

曾經與同仁討論過:在少子化的時代,如果取消素食和制服有利於招生,我們是不是該如此讓步?於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兩難,我想慈濟教育志業不會輕易妥協,畢竟太過流俗甚至媚俗的辦學,跟一般學校沒什麼兩樣,多一間不如少一間(或者不差我們這一間),也因此堅持自身的辦學理念,堅定地走下去,仍有必要。只不過素食和制服可以視為特色,卻不需大力宣揚,以免不明就裡的人反感。

慈濟的辦學也算是多元價值社會當中的一環,每個人依自身理念去創辦及選擇自己想要的學校。這樣的自由是受到保障的,在此同時也尊重不同想法以及學生們的自由意志,若可以接受甚至認同就留下來,如真有困難也只能隨順因緣。

曾經有訪評委員看到我們學校的師生,留下了良好印象,師生同學、同仁們無形中表現出良善與禮貌,我想這就是慈濟人文價值的顯現,如此的辦學特色,有其獨到價值而得以繼續堅持。.

「台灣佛學」

「台灣佛學」

如果中國佛教對比於台灣佛教,中國佛學所對稱的即應有台灣佛學。有台灣佛教就有台灣佛學,猶如有中國佛教就有中國佛學,印度佛教之於印度佛學,西藏、日本、東南亞各地亦然。然「台灣佛學」是什麼?如何尋找或建構台灣佛學的主體性?

「台灣佛學」作為未來可能發展的一門學科,可以研究佛教在台灣的歷史、文化、思想、修行,以及佛教在台灣社會中的地位和功能,台灣不同宗派的傳承與特色等。除此之外,台灣佛學也關乎佛教教義的轉化與詮釋,以及佛教與其他宗教、哲學之間的交流與影響。

自由民主的土壤與養分,才得以孕育出多彩繽紛的花朵及鮮美果實。台灣是華人地區最為多元開放的,如此思想的展現應獨具特色,佛學研究亦然;如何結合時代議題,在各種知識學科中,展現「多音」與「介入」的一面,創意表述及思想激盪,才是最令人期待。

總之,台灣佛學當把握台灣特有的自由民主,從事「接地氣」的研究,關注在地文化現象與全球人文思潮,開拓出寬闊的學問路數,讓佛門的智慧裨益於社會人心及至人類世界。

2024年3月15日 星期五

「素食益生」

「素食益生」

素食於今日有諸多好處,「素食益生」這裡的生可謂有三種:健康養生、慈悲護生以及生態守護。

茹素,保健自己同時也愛護有情眾生,進而解救地球,得以實現「完整的愛」,意即愛自己、愛動物、愛自然環境之「三愛」,而得以「完整」稱之。

換言之,素食或蔬食幾可說有利無害,除少數特例外,基於生理或身體需求而必須肉食,素食對於自然、動物及個人三面向而言利遠多於弊。

就個人而言,在充足蔬果的營養攝取下維持身心清淡,減少高血壓、心臟病等慢性疾病,亦在不殺、戒殺的理念下長養仁慈之心。就動物而言,不再為口腹之欲,造就無數動物的苦難遭遇,包括不當飼養與凌虐宰殺等;就生態來說,畜牧業是溫室氣體的重要來源,大規模飼養對於土地、水資源以及空氣都帶來相當大的負擔。

可知「推素」的正向價值,也因此從醫學、營養學、生態學,或者從哲學、宗教、動物倫理或生命倫理學,以及從環境生態保育等角度,都顯其重要性,當進一步深化論述。

「永續發展」(sustainable development)是今日全人類關心的課題,「永續發展」用中文意境來說是「生生不息」,而若要「生生不息」,不免要實踐健康養生、慈悲護生以及生態守護的「素食益生」,而推素運動可謂是「三合一」的「一舉三得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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義務的擴大

義務的擴大

儒家重視人倫之常,有所謂的五倫——君臣、父子、夫婦、兄弟、朋友,要人做到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,也就是每個人在這世界上,都有他的角色扮演,做好自己的本分事,即能達到家庭的美滿、社會的和諧,人我之間少了紛擾。

然而社會和諧距離世界大同,還是有一段距離,《禮運大同篇》所說「不獨親其親、不獨子其子」,乃是義務的擴大,朝向更高遠的理想境界,否則只照顧自己及身邊的人,不免有其限度,雖然周遭親朋好友都守護好,已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事實上,除了從身分談義務關係,亦可以從能力談責任承擔,就像孫中山先生所說: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,如果一個人能力好,不應該只限於自身家庭的小愛,而是要推己及人,拉長情、擴大愛。可知,能力好不代表心量大、心量大也不代表能力好,然若要成就一番事功,不免要學養、賢能、德才等兼備一致。

如此可看出兩個成功要件,第一是有能,第二是有心;如果有能力,但是心量太小,所能照顧到的只是有限的人,甚至淪為私情小愛。相對的,有心但能力不足,反而容易壞事而幫倒忙,所以仍要以能力來論承擔之大小。

「菩薩」,此一身分既要有能力、也要有願力,兩者合一,預約人間淨土才得以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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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中道」的佛學研究

「中道」的佛學研究

現今台灣佛學研究呈現多元發展態勢,除了承襲近現代歐美學風,也保有傳統信仰弘化的講述型態,舉凡語言文獻分析、哲學義理論述、入世實踐教化等不同進路,藍吉富老師即曾以「基礎佛學」、「理論佛學」和「應用佛學」 ,或者「寺院佛學」、「學院佛學」等做分類。

佛學研究多元路徑,皆有其重要性,各自依其背景展開探索,不同人亦各取所需,這是思想與言論自由的表徵,然「解行並重」畢竟是佛法的關切,以此來看待學術與信仰的平衡。

學術與信仰的平衡,始終是存在的問題,印順法師早在數十年前「談入世與佛學」即撰文探討,可知猶來久矣。然就過去祖師大德來說,各個論師或佛教思想家並沒有此問題,龍樹、無著、世親乃至智者、吉藏、玄奘等皆然,佛法義理的窮探力索,本就是為了信仰的實踐,以離苦得樂為終極關懷,而沒有所謂的純佛學研究。

然時至今日,佛學研究不限於信仰實踐目的,甚至標榜非信仰的宗教研究,才是真正的客觀研究。

然而不偏不倚、不即不離的「中道」佛學研究,才是正確的坦途。對此,印順導師的觀點是值得參照的,既非純粹、無關乎信仰的學術,也不是自我陶醉式主觀的學術;既要重視佛法研究的宗教性,同時也求其真實,使能情理兼具、理論與實踐兼顧。

不只是印順導師,聖嚴法師、達賴喇嘛乃至於菩提比丘、無著比丘等,諸多漢傳、藏傳、南傳等所謂學問僧(scholastic monk)皆有此傾向。

「中道」的佛學研究,在台灣應該向心凝聚,形成社群團體,乃至於學會組織等,使佛法產生利益人心的力量,而不在象牙塔的書齋中與世隔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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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場噩夢

一場噩夢

一天清晨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,夢到小女正跟一個接近中年的男子談戀愛;接近中年,大概就小我幾歲或相差不大,怎麼會有這樣的老少戀情,甚至是不倫之戀?

在夢中我極力說服她結束這段關係,畢竟還小,不是戀愛的時候,而且對方年紀又大,絕不是一個門當戶對的交往。

在多方說服之下,甚至我撂下重話,表示要斷絕親子關係。女兒終究是自己的女兒,在極力說服之下欣然接受,畢竟她和父母的連結依舊緊密,而我也在睡夢中倏然驚醒。

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夢呢?令人莫名其妙,醒來只覺得是場噩夢,即便是「顛倒夢想」,仍心有餘悸,回過頭看看她稚嫩臉龐,猶然深沈熟睡著。

小孩結婚,就是另成家庭,把孩子交到另一個人手上。既然是新的家庭,就不再以原生家庭為重,這時父母親總是希望找一個讓自己放心的對象,安心的放手把自己所愛,交到另一方手上。

「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」,對一般人來說是天經地義,小孩長大自有這一天到來,即便心裡不捨還是必須歡喜迎接;當父母的,只求她一個好歸宿,在父母的祝福下有著幸福美滿的人生前景。

「以身作則」

「以身作則」

所謂「有其父必有其子」,當然這句話泛指所有孩子,而不限於兒子,且不只是父親、也有母親,因此「有其母必有其子」,也是相通的意涵。這意味著父母親對於小孩的深刻影響,此從我們過往的成長經驗即可確認,我們都在自己身上看到父母影子。

既然父母親在小孩身上烙印不可磨滅的印記,如此父母親留給了小孩什麼,就值得留意,是好是壞,父母皆脫離不了責任,也因此「養不教」父母之過,這句話實有其理。

跟女兒的互動,多半是愛卻少了敬,多了親密缺少了嚴厲,這是近來自我反省的領悟,長期下來對小孩的學習成長,將有負面影響。

小朋友生活習慣的養成,紀律和規矩的觀念,必須在家庭教育的點滴中去學習認識;如果年幼習慣不好,長大之後定型就很難改,之後辛苦的是未來一起生活的伴侶,所以帶有威嚴的管教是必須的。

然嚴格教養小孩,必須先「以身作則」,大人都做不到,要求小孩能守規矩是不太可能的,小孩一切都看在眼裡,自然而然心裡有一把尺,也因此先反諸己,才有資格教養下一代。

可知對小孩嚴厲是好的,但前提是父母自己也要做得到,「身教重於言教」,即在於此。

養兒育女都是父母自我審視、自我提醒的過程,為了小孩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,也因為這樣的改變,小孩才有可能變得更好,否則就是自身業力習氣的相續,把上一代的「慣習」繼續「流轉」給下一代,原生家庭的親子教養,就是日後究責所在,為人父母不可不慎。

2024年2月28日 星期三

從義務到超義務

從義務到超義務

Soraj Hongladarom Supererogation in Buddhism一文中,[1]試著論證佛教存在「超義務」概念,然重點未必在於(或不只在於)佛教倫理學有超義務,而在於佛教的超義務如何對現今倫理學有所啟發。換言之,現今的倫理學研究,關心道德義務雖是好的、對的,然而倫理學探討亦在於指引美好生活,為人類長遠的福祉設想規劃。如此,如何提升倫理學的格局與高度,佛教哲學及其道德思想當可提供重要的資源憑藉。

佛教的出世解脫,以及出世又入世的菩薩道,自有「超義務」的思維傾向。出世間的修行實踐,已然不限於人倫關懷,卻蘊涵「超義務」層面;雖就儒者而言看似是「五倫」——君臣、父子、夫婦、兄弟、朋友等人我關係的背棄,卻是人我關係的擴大昇華,《論語》之「士志於道」、「士不可以不弘毅」等,亦皆有「兼善天下」的情懷。[2]無論是佛教的「發願」或儒家之「立志」,皆在於超義務精神的鼓舞激發,如此東方倫理學的理路開展,對比於當今倫理學研究,或有不同的意義啟發。

東方倫理學以「止於至善」為方向目標,不管是儒家成德之教之希聖希賢,或佛教成正等覺之即人成佛,乃至於道家的羽化成仙、天人合一等,皆重於此。現今倫理學固然探討世間倫理規範,但不應畫地自限僅止於此,也當超拔人生觀照之眼界。事實上,超義務的勸發、引導,亦存在於西方哲學傳統,而不限於東方,古希臘蘇格拉底、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等哲人,皆有如是關注傾向,唯經反省的人生才值得活,哲學對話所討論的不是瑣碎小事,而是人如何過活(discuss no trivial matter, but how a man shall live.),視哲學為一種生活而重視精神修練。[3] 

雖然超越性的神聖關懷,易讓人誤以為是宗教而非哲學,甚至落入中世紀「哲學為神學之婢」的覆轍,然而過猶不及,哲學作為一種「學問之王」或者「愛智之學」,理應也有宗教的精神情操,古來的哲學家即是「求道者」,「為學」與「為道」、「尊德性」與「道問學」兩者,於今應重新連結一起,讓哲學探究不僅是純粹智性上思辯論證,而亦有行動實踐上的心性修養與社會關懷。 

「超義務」踐履的背後,在於理想性開展,「哲學」的學問性格本具此理想主義精神,如大乘菩薩道的「發心立願」。進言之,相對於世間義務,佛教雖有所謂的業力觀或業報思想,其中尤重於防非止惡,然在利他助人而至覺行圓滿,更重於願力;亦即義務重於業力,超義務多說願力。倫理學除關心善惡對錯行為外,超越的理念或高尚的志願,也當成倫理學關注面向。 

如此,若問佛教倫理學對當今學界有何啟發或啟示?其一就是義務概念的提昇、深化,如透過「超義務」的勸勉,實現人生長遠的美善境界,否則倫理學雖探討世間道德問題,若缺乏終極性關懷(ultimate concern),亦不免因世間而世俗而易流於平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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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Soraj Hongladarom, “Supererogation in Buddhism,” in David Heyd eds., Handbook of Supererogation, Springer Nature, 2023, pp. 361-372.

[2] 《孟子》「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;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」、「不獨親其親,不獨子其子」乃至《老子》「百姓心為心」、《莊子》「內聖外王」等,都透露「兼善天下」情懷,其間差異或在於門徑或路數之別;如大乘佛教菩薩道的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,相對於「推己及人」,亦重視親疏遠近的平等一如,而可謂「老人之老,如吾之老;幼人之幼,如吾之幼」。

[3] 關於古希臘哲學傳統重心性修養,以及西方傳統中的精神或靈性修練,可參Pierre Hadot, Philosophy as a Way of Life: Spiritual Exercises from Socrates to Foucault, MA: Blackwell, 1995.